店老板的手摸到后腰上就顿住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他身后几乎无时无刻都别着一把从黑市买来的大黑星,弹匣里永远都填装着七发子弹,此时黑星的撞针已经被他给拉了起来,不到两秒钟他就能把枪抽出来然后一枪崩了面前的人。
但这时他手摸上了黑星却没有抽出来,表情一变最变,最后咬牙说了声“你他么的”慢慢的把撞针又给推了回去,然后转身来到柜台里从里面拿出那个风水罗盘“咣当”一声扔在了柜台上。
王长生说道:“我差一点就想说,刚刚的话可能讲晚了,你不是三月之内有血光之灾,是今天就该有了。”
店老板冷笑着说道:“你觉得你自己挺行呗?”
王长生淡淡的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啊”
店老板愣了下,摆着手烦躁的说道:“东西你拿走,话扔下,别磨叽。”
王长生拿起罗盘放在了长袍里,说道:“你的命宫星东移,上有血气,明显是要在东方见血,所以你最近肯定是要往东走,印堂上血气翻腾不止隐约发黑,这是大难临头的征兆,两者一综合说明你的血光之灾来的有点大,有七八成的可能性连命都保不住,不过我看你不像是阳寿将近的面相,倒也不一定是非死不可。”
其实人死之前都是有征兆的,不论是天灾,横祸,还是自然老死,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死了那种征兆在懂行人的眼中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电影和电视里算命先生说的我看你印堂发黑然后什么什么的,这种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随便胡掐的。
人若在七老八十的年纪老死了,身上必然会带着一种很难为的臭味,他一张嘴说话你离着半米多远都能够闻得到,这种老人味就是死气翻腾了出来,不出一年肯定会到寿,人若是大病将死,面堂上尤其的明显,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脸色一片漆黑发乌,这就是生气逐渐离体,半年左右肯定离世,若是突遭横祸的话那就是印堂乌黑且还泛着血气,三月之内肯定遭逢大难。
人死有征兆,这一点在中医的望闻问切中的前两点其实就能够找到足够的理由。
店老板听闻王长生的话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手指“吧嗒,吧嗒”很有节奏的敲着柜台的玻璃,明显是特别的烦躁,他拧着眉头从身上掏出一盒烟扔给了王长生一根,自己点上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有破么?”
“有啊,你不往东边去不就得了,你命宫偏东,就是要在东边犯事,你反其道而行必然会躲过这一劫,老实在家呆着哪里也别动,挺过三月万事大吉。”王长生理所当然的说道。
店老板捏了捏拳头,咬着烟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有的选肯定就不去了,我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这一点肯定改不了的,我问你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算出来我人即便是去了,然后是不是也有可以躲过这一灾的法子。”
王长生愣了愣,然后挠了挠鼻子,看着他笑了:“呵呵,白算啊?”
店老板表情顿时僵了,咬牙骂道:“你他么这是趁火打劫啊?”
“一码归一码,我要你这风水罗盘是等价置换,你给我东西我点出你三月内有难,刚才的交易已经完事了,但你又让我帮你算如何躲过这一劫,朋友,这明显是另外一门交易了。”王长生手指点着桌子,掷地有声的说道:“咱俩也不熟,我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为你泄露天机,你也知道,我这么干是很犯忌讳的,因果循序下我也得被连累,给你算完了事后我还得想办法弥补过去,你说我能白给你算么?”
店老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尽管挺不爽的,但也知道对方的话没有诓他,他低头寻思了片刻然后又弯腰从下面把王长生之前看到的那个玉蝉给拿了出来,说道:“这也是个好东西,玉很灵的,是我从元末明初的一个古墓里带出来的,当时这块玉被咬在一个死人的嘴里,尸体都没有被腐,明显是这玉镇住了里面的魂,我刚把玉取下来这死人就他么诈尸了,我费了不少的劲才给解决掉,你也是懂行当的人我不忽悠你,这玉蝉不是死玉,戴在身上也没什么事。”
王长生拿过玉蝉,触手就感觉有一阵凉意,他凑到眼前仔细观望了片刻,发现这玉的质地除了不错以外,里面确实挺有灵性的,古来总有懂玉的人会讲玉都是有生命的这种话,一般人可能很难理解,但好此道的人却一点都不诧异,因为一块上好的玉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确实也有死活之分的。
王长生想了想,觉得这玩意自己留着暂时似乎也没什么大用,但放到以后也没准会用得上,就给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行,我给你算一道躲过这场劫。”
“呼!”店老板轻吐了口气,点头道:“谢了!”
“你是干刨坑的我要的东西你应该都有,一块黄布,一张符纸还有朱砂和笔墨,外面有柳树条,你去折几根过来……还有,你生辰八字。”
店老板犹豫着说道:“你应该不会坑我吧?”
“呵呵,咱俩有仇啊?还是你抱着我媳妇跳井了,无仇无怨的我没必要坑你然后让自己沾上什么因果”王长生摊着手,说道:“你要是不信,那就另请高明呗,我无所谓的。”
店老板也是无奈,自己的生辰八字交出去了,以后对方要是想坑他的话,那可就太容易了,但不给八字又不行,他左右思量了片刻就点了点头,走出了店外来到小河旁折了几根柳树枝回来,然后把对方要的其他东西也准备了出来。
“没看出来你的命还挺硬呢?”王长生掐算着对方的八字说道。
店老板说道:“当年我师傅收我的时候就说了,看的就是我命硬,要是不硬也干不了他们这一行,你也说了挖人祖坟容易遭报应,不得好死,我也得亏是命好一些,不然干了这么多的买卖可能早就折在哪个坑里了,唉,我们这行不好干啊,挖个坑下去,运气好弄点货上来,弄不好可能自己直接就被埋在下面跟那些骨头架子作伴了”
王长生在纸上写着对方的八字说道:“知道利弊就好,额外送你一句话,刨坑赚的钱最好散出去一些做做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也是能抵消一些因果的,这一回我给你扎个小人,等你出门的时候带在身上,时刻都不能离身,什么时候发现扎的人断了什么时候你那场劫算过去了,命可能是保得住了,但是说不得你还得受点别的什么苦难”
店老板点头道:“值!”
“姓名?”王长生写完他的八字后问道。
“唐昆……”
王长生写完他的八字和姓名在纸上,又将他折来的柳枝扎成了个人形的柳条人,再用符纸包在了上面,他抬头跟唐昆说道:“自己咬破指尖,把血滴在柳条上,从今以后三月不能洗澡,这东西随身贴带一刻都不能离身,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豢养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成了。”
唐昆皱眉问道:“替身么?”
“你倒是有点见识”王长生点头道。
“以前见过人做,跟南洋的那帮和尚养小鬼是一个意思,你能做出这个替身符出来,那我给的两样东西,算是没亏本了。”唐昆挺欣慰的,知道自己可能是碰上高人了。
王长生扎的是个替身,也就是唐昆的替身,我们隔壁的隔壁有个信佛的国度,他们很是擅长做佛牌养小鬼,其中养的小鬼里就有一种替身鬼,当豢养的人出现什么危机的时候,这小鬼能当成是这人的替身来挽回一次机会,不过那种东西比较损耗阴德,除非是高僧才敢做,若是普通人养的替身小鬼,自身搞不好是要受些磨难和反噬的,但王长生扎的这个柳人就没有那么多的说法了,他以唐昆的精血和八字为底,让他从三魂七魄里抽出了一丝残魂寄居在了柳条里,柳树本就属性为阴,可以保证他的这道残魂几月内都养在里面而不消散掉,关键时刻能替他受一难。
王长生将小人递给他,说道:“咱俩钱货两清了,到此为止。”
唐昆笑着问道:“呵呵,认识你也算我捡到了,哥们认识下吧,你贵姓啊,该不会是姓赖,赖布衣的赖吧?”
王长生摇头说道:“山高水远,有缘再见,就此别过了。”
唐昆明显有点不太愿意的皱眉说道:“咋的,不给面子?”
王长生摊着手说道:“你们这些刨坑的,命理都比较犯冲,挖人祖坟太多以后,明显霉运都比较旺,谁要是跟你们沾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受一点牵连,所以咱俩啊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算了。”
唐昆撇着嘴说道:“你这是搞职业歧视,肤浅!”
“呵呵,再见吧朋友……”王长生收拾了下,摆了摆小手就跟唐昆告辞,推门走了出去。
唐昆手里转着那个小人摆弄了两下就站到了门口,这时他这小店对面路边有辆桑塔纳的车灯忽然闪了一下,唐昆朝着王长生还没走远的背影努了努嘴。
不远处的钟鼓楼上这时忽然响起了几声沉闷的钟响,相隔了百米左右的王长生和唐昆忽然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眼钟鼓楼上。
人世间的缘分有时候不得不说很是巧妙,也许不经意的一次擦肩而过就能换回来可能以后几十年甚至更久的牵连,比如王长生和唐昆。
王长生从钟鼓楼这边走了后并未马上回家,先是给扶九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呢,对方告诉他还在应酬马上就要完事了,王长生说过去找他有点事,扶九说行来吧,反正这也要结束了。
二十多分钟后,王长生乘坐一辆车来到一家酒店的门前,然后站在角落里等着,过了没一会,扶九和一群人就从店里走了出来,这帮人脸上都有点红,说话的时候还喷着酒气,明显是今晚没少喝。
扶九的身旁站着两人,一个五十岁上下,还有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不苟言笑表情严肃,那中年男子冲着扶九拱了拱手,说道:“九爷你不光在长安城里人面广,秦岭南北也有不少交集,都说你的消息最灵通,我这次来除了过几天的集会,还有就是刚才跟你谈的事,希望您能放在心上,唉,我这二弟和外甥消失的有点莫名其妙,两个多月了都没有任何的音讯,你就说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也得活能见到人死能见尸吧,但连根毛现在都找不到,老爷子这个年过得都不太好,一把年纪的人眼看都要入土了,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个事,挺窝心的啊,九爷您多留意下,看看有没有关于我二弟他们的风声,如果听到什么传言还请讲一声”
扶九背着手点头道:“杨上堂兄我也见过几次说过话,算是熟识了,你放心吧我稍后就托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信来,但说实话啊明堂,你给的线索太少了,其实这跟大海里捞针也差不多,我只能说是尽力”
杨明堂点头说道:“尽力就行,线索是很少,我们只知道他和杨连升去了岭南接生意,但是忽然之间就没了消息,除此以外一概不知了”
“我尽量吧,明堂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我这边稍后还有点事,咱们回见……”
扶九送走了刚才吃饭的几人,王长生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于此同时扶九的车也开到了近前,两人坐进车里,扶九跟司机说道:“给我开一瓶水,嚯,这酒喝的差点就壮烈了,我得好好醒醒,小七啊你怎么回头又找我干啥啊?”
“你九爷在长安城里绝对牛气啊,三教九流你都熟,你看我,想找个人喝多了,我掰着手指头都挑不出来”
扶九“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后笑着说道:“你说话这么酸呢,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坐镇长安,我替你观下行走”
王长生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算了,我现在的心很躁动,在玉虚峰上呆了十年我是觉得这辈子以后都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停下了,风景再好人文再浓也是会寂寞的,还是四处走走吧,大好河山十万里,一路走来一路望,这才惬意呢”
“嗯,你哥我是深明这种无奈的孤单啊,看似风光但心却很飘,得了,你还没说找我干什么呢?”
“你看看这个……”
王长生把那个破损的罗盘拿出来递给了扶九,他接到手中翻看了两下“咦”了一声,说道:“好东西啊,你从哪里弄的?不过,有点可惜,坏了”
风水罗盘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花钱就能买得到,风水师用来堪舆和点穴所用,但昆仑观比较牛逼之处在于,他们分金走穴定龙脉什么的从来不用罗盘,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技术。
不过王长生从唐昆那里收的这个罗盘有点不一样,这东西在许久之前必然是一位地师所用的,昆仑观在长达两千多年历史中的几十个朝代里,一共出过二十二任地师,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想要出任地师条件很苛刻技术也必须到位,而一位地师所持有过的风水罗盘肯定是他一生相伴的东西,这就跟战士手里拿的枪一样,王长生和扶九暂时还不清楚这罗盘原本有什么妙用,不过两人都感觉出罗盘内的磁场很强,可能过了几百上千年都没有消散开,一旦要是修复了的话,没准会是件好货,昆仑观虽然用不上,但放到外面也许还能换来点什么。
“我让人送回观里,看看你六师兄能不能修得出来?”王长生的六位师兄里,之前那个拿着铲子炒白菜的六师兄,最善于修复各种古物,在这方面他属实霸气的很,从瓷器到玉器甚至青铜器,有破损的都能在他手中如数复原出来,并且一点瑕疵都不带有的。
六师兄就曾经说过两句话:“要论作假,世面上那些做赝品的古董贩子都是弟弟那一级的,要论历史研究,我要是去哪个大学里的话,给我个教授当当我都嫌寒碜……”
王长生六师兄不会堪舆,卜算,也不善于与人交手,他唯一擅长的就是修复古物,外加对上千年历史的研究,昆仑观中那些关于历史记载的典籍,谁也没有他读的通透,而六师兄这辈子到现在除了在玉虚峰上守观以外,剩下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泡在各大图书馆里的,他们几位师兄就总说他,这人就是一本行走的历史百科全书。
这个破损的罗盘要是送到六师兄的手中,他不但能修复得出来,也肯定能看得出,之前是归哪一任地师所持有的,毕竟世上能被成为地师的也不过就那么几十个罢了,逐一筛选一遍的话,并不是特别的难找。
王长生说行,托人送回玉虚峰吧,等师兄修完了之后咱在看看有什么独到的地方,随后王长生就问扶九:“钟鼓楼后有个门市,是临街的方向,店上没有招牌门脸也小,旁边还有条小河,我就是在这里收的这个罗盘,一个叫唐昆的人卖给我的,你知道么?”
扶九眉头顿时一挑,反应很大的说道:“你看到唐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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